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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岩（左）生前与同事侦办案件。秦皇岛市公安局/供图

记者|汤 瑜
责编|张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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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病我查过，从确诊开始算，最多几个月时间，而且会越来越疼……我有时间就回单位，和大伙聊聊手头上的案子，能让自己暂时忘记疼痛。”河北省秦皇岛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张岩生前的这番话让同事们印象深刻。
和他一起工作了28年的秦皇岛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蒋立庄回忆，“这些年没见张岩请过假，每天到办公室最早的是他，下班离开最晚的也是他。他办公室的门都是开着的，支队里谁有事都是直接就进，他们都知道支队长肯定在。”
刑警工作干满40年退休，曾经是张岩最大的心愿，然而，突如其来的疾病，却打断他这个愿望。2021年3月1日，张岩因胰腺癌医治无效去世，年仅52岁。
“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任务”
海港“4·10”特大绑架案、山海关入室抢劫杀人案、“10·23”特大持枪抢劫杀人案……在刑侦战线摸爬滚打30年，张岩带领同事们成功破获多起重特大案件，也付出了比旁人更多的心血。
“一米八五的大个子，走起路来呼呼带风，办起案子来头脑清楚，关键时候几天几夜不休息，小伙子天生就是个当刑警的料。”秦皇岛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原副支队长张学忠说，20多年前还在北戴河分局工作时，他就和张岩认识，当时大家都对这个从中国刑事警察学院刑事侦查专业毕业的高才生刮目相看。
“办案有一套。很多疑难案件，都是张岩一点一点‘啃’下来的。”张学忠说。
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始后，张岩更忙了。“一上案子就连轴转，二十几天不回家是常事儿。”秦皇岛市公安局有组织犯罪侦查大队民警李伟说。在侦办黑恶案件时，遇到困难和阻力，办案民警首先想到的就是张岩。
2018年4月，秦皇岛市扫黑办接群众举报，青龙满族自治县的李某、佟某等人涉嫌多起重大刑事犯罪。张岩立即组织民警展开秘密侦查，初步确定了这个涉黑犯罪组织开设赌场、非法采矿、以暴力手段获取高速公路工程供料的犯罪事实。然而，该组织在当地活动猖獗，很多受害人敢怒不敢言，调查取证工作困难重重。
“只有先将潜逃的主犯抓获，才能打消群众心中的顾虑。”张岩给出的新思路，打开了僵局。随着主要犯罪嫌疑人李某被抓获，群众的举报纷至沓来。10个月后，这个涉黑犯罪组织被彻底打掉，74名涉案嫌疑人被抓获，破获各类刑事案件40余起。
自2020年开始，张岩经常感到腹部疼痛，开会的时候总是不时地用手揉着肚子。没太在意的他只当是普通的胃病，自己到医院开了点中药，工作一天都没耽误。
这一年，卢龙县公安局侦办的一起涉黑案件即将收网，其间，该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彭志敏多次向张岩汇报案件进展情况。
“那天打电话，他没接，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过，后来从刑警支队那里获悉，张支队病了，我真是难以接受。”彭志敏说，没想到的是，在医院的张岩打来电话询问案件情况，得知案件顺利收网，他才松了一口气。
“有些工作让别人去做就行，但是他心里放不下，案子一天拿不下来他就一天不松心。”彭志敏说。
2020年8月，张岩被确诊为胰腺癌，刑警支队的民警们全都震惊了，同事们没有想到，平时这个强壮的大个子每天坚持跑10公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因病休假，怎么这次就病倒了呢？大家心里清楚，张岩是工作太拼命了。
在扫黑除恶的关键时刻，张岩甚至向医生提出，“能不能等到国庆节后再来住院？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任务，很多没有交接的工作。”医生拗不过他，给他开了点口服的化疗药物和止痛药，张岩疼得受不了时就吃一片。
“破不了案对不起被害人”
从警30年，张岩从未后悔自己的选择。30年来，每个重大刑事案件的侦破现场，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2004年4月9日，秦皇岛市海港区发生一起车主和车辆失踪案件。时任刑警支队副支队长的张岩，指导海港分局开展地毯式摸排走访。两天后，警方在一个铁路涵洞内找到了受害车主的尸体。
“破不了案对不起被害人，更对不起身上的警服警徽。”张岩多次勘查现场后，提出破案先找车的思路，并安排有关人员搜集信息，很快掌握了赵某曾经公开表示对失踪车辆感兴趣这一线索。
案件找到了突破口，张岩带领办案民警兵分两路，一边找车，一边排查赵某的情况。5个月里，他带领刑警队员辗转黑龙江、北京等地，行程8000余公里，最终在黑龙江鸡西找到了失踪车辆，在浙江杭州将犯罪嫌疑人擒获。
2011年4月12日，秦皇岛市抚宁县大新寨镇大石窟村集体林和渤海林场平市庄作业区发生重大火灾，为准确判定起火原因、案件性质，经过专家组对火灾现场反复实地勘查，最终认定了起火原因系人为造成。秦皇岛市公安局专案组随即展开侦破，多个重点嫌疑对象被逐一排除后，案件侦破陷入僵局。
危急时刻，张岩临危受命，“肯定有我们疏漏的地方，把所有的嫌疑对象再重新翻一遍！”连续三天三夜梳理后，他发现大石窟村村民杨某的嫌疑不能排除——此人旁证集中，且数名村民反映，着火之前杨某曾经上山活动。
张岩在仔细调阅了讯问笔录、审讯录像之后，采取了柔性审讯策略，唠家常、讲感情，抓住杨某的心理弱点，拉近距离，争取信任。经过10个小时的“较量”，杨某最终交代了犯罪事实。
在张岩的办公桌上，堆着一摞《中国刑事警察》杂志，几乎每一本他都用铅笔画得密密麻麻。
“张岩上学的时候就爱钻研，如今警校同学遍布全国，哪里有新技术新案例，他都特别关注。”和张岩同年从中国刑事警察学院毕业的刑警支队技术二大队大队长李运辉说，早年秦皇岛市公安局还没有特警的时候，张岩就专门学了排爆。
为了更好地破案，他还学勘察、学测谎。
测谎技术是一项讲究能力和技巧的技术工作，为了学好这门技术，张岩找到全国知名测谎专家武伯欣拜师学艺，成了秦皇岛市公安系统唯一一位测谎专家。
2003年5月，青龙县的李某被害。警方经调查走访、逐一排查，将村民党某列为重点嫌疑人。面对青龙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民警的讯问，党某始终闭口不言。
秦皇岛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接到报告后，决定对党某进行测谎。张岩凭借高超的心理测试技术和丰富的讯问经验，耐心地与党某谈话。1小时、2小时、3小时……党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最终交代了因矛盾纠纷杀人焚尸的全部犯罪事实。
除了不间断学习常规侦查、技侦手段外，张岩还主动探索图像侦查、电子物证以及微量物证等技术技能，在国家级刊物发表10余篇学术论文，并取得高级工程师职称。
在侦破2009年林某被害案中，张岩使用数据战法，精准定位犯罪嫌疑人，成功破案；在侦破2011年昌黎县纵火案中，他通过使用视频图像模糊处理，找到关键的车牌证据；在侦破2019年山海关区抢劫杀人案中，他综合使用多种技术侦查手段，成功抓获嫌疑人……
为了补齐秦皇岛刑事科学技术落后的短板，在张岩的推动下，秦皇岛市公安局物证鉴定所实验室成功通过质监部门认定，并获得CMA证书，建立了打击刑事犯罪合成作战平台。2016年11月，秦皇岛市公安局在河北省建成了首个反电信诈骗中心。
“敢于亮剑，才是刑警本色”
张岩担任秦皇岛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以来，全市命案现案连续6年实现100%破获。
“刑警是干什么的？就是打击犯罪，伸张正义。”张岩常说，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要抓紧时间多做一些事情。
在同事们看来，张岩工作上特别较真，他经常告诫民警，要脚踏实地做精做实各项工作。
秦皇岛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纪委书记王永华说，当上支队领导以后，张岩一直坚持自己开私家车，出差办案住宿都是两人一间，从来没有公款请客、公车私用等情况。在他的带领下，支队没有出现过一起违法违规事件。
这些年办案中，张岩也难免遇到说情办事的人，但每一次面对诱惑，他都坚守底线，不为所动。
“面对违法犯罪行为，要敢于亮剑，这才是刑警本色，只有自己干干净净，才能把案子办得公公正正，经得住考验。”在“情”与“法”之间，张岩始终坚守秉公执法的本色。
从事刑侦工作30年来，张岩先后荣立个人一等功1次、二等功2次、三等功7次，两次被评为“河北省优秀人民警察”，2020年被中宣部、公安部联合授予“最美基层民警”称号，2021年被公安部追授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雄模范称号。
在张岩的办公室墙上，挂着“忠诚、勇敢、正直”六个大字，这是他的人生信条，也是他不变的誓言。从一片初心到一生恒心，他对刑警工作的热情和激情从来没有减退。
原标题：《人物 | “燕赵名探”张岩的刑警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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